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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仙
@bu_shi_xian

 

姊姊

6月27日 22:54
我有一個姊姊，大我十歲，家裡就我們兩個小孩。因為歲數相差大，我們不曾吵架，反而小時候爸媽不在時，都是姐姐在照顧我。所以對我來說，姊姊在我心目中，是美麗的、溫柔的、近乎完人般無瑕的存在。
 
但姊姊的感情路卻不太順遂。
 
姊姊分別在我國小、國中及高中交過三任男友，其中高中時期的那任，甚至已經論及婚嫁，可以在我家進出自如，而我也已經習慣喊他叫姊夫，但最後卻不知道什麼原因，就這樣破局了。那時候的我覺得，這不是我一個孩子該問的，也就沒有去多問，只是扮演著開心果的角色，試著讓分手後鬱鬱寡歡的姊姊多點笑容。直到我大學離家前，姊姊似乎已經走出情傷，又能展顏歡笑。
 
然而最近，姊姊的行為卻有些奇怪。
 
一開始，姊姊只是打電話給我，問問我過得如何，有沒有交女朋友之類的家常，而我不疑有他，一一回答，要姐姐別擔心我。接著隔了一禮拜，姊姊又打來了，相同的問題又問了一遍，我雖然有點困惑，但還是又回答了一輪，姊姊才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。
 
但姊姊打過來的次數卻愈來愈頻繁，間隔一禮拜、五天、三天，直到現在，姊姊每天都打一通。我開始覺得不對勁，打給爸媽詢問姊姊最近如何，然而爸媽的回答都一致：沒甚麼特別的。
 
而姊姊的情況明顯不對勁，既然爸媽不知道，那就是姊姊對爸媽選擇了隱藏，於是我也沒點破姊姊奇怪的行為，打算靜觀其變。
 
但很快的，我的心神因為期中考週的來臨，不得不全心投入報告與考試的輪番轟炸中，也因此漏接了幾通姊姊的電話。而每當我回播時，姊姊卻也沒有接起，而是直接掛斷，如此幾次後，疲於應付期中考的我，打算等所有報告與考試塵埃落定後，再處理姊姊這邊的異狀。
 
而事情總是出乎意料。
 
在我最後一科考試結束後，無「試」一身輕的我為了犒賞自己，買了一大包鹽酥雞跟一杯鮮奶茶，打算帶回租屋處慶祝自己再世為人。當我回到租屋處的大門前不遠，才注意到一個女生站著那兒。
 
因為這間公寓租男不租女的關係，我相信應該不會是裡面的房客，難道是誰的女朋友？但我漸漸走近後，卻覺得那女生越來越眼熟，當我站定門前，看著望著我笑吟吟的那女生，不由脫口：「姊？」
 
雖然驚訝，但我仍帶著姊姊來到我的小套房，各自坐定後，姊姊才開口：「過的怎樣？最近交女朋友了吧？電話都不接了，翅膀硬囉。」
 
「哪有啦！」我擺擺手，連忙解釋：「這週是期中考週阿，我忙著趕報告跟看書，哪有時間交？」
 
「哦？所以有時間你就會交囉？」姊姊挑了挑眉，戲謔道。
 
我一下子回不上話，只得拙劣的試圖轉移話題：「欸……姊，這家鹽酥雞不錯吃，妳試試看。」
 
「你長大了，交一個也好啊。爸媽應該也不會反對的。我也很期待哦，我們家小帥弟的女朋友會是什麼樣子呢？真期待啊。」姊姊似乎沒有要結束這話題，繼續說著。
 
無法招架的我只得悶頭吃鹽酥雞，姊姊似察覺我的窘迫，輕笑著說了些家裡的其他事情，氣氛才又活絡了起來。
 
聊了好一陣，眼看時間不早了，我有些遲疑的開口：「姊，你還不回家嗎？現在這時間回去的話，到家已經十一點了耶？」
 
語畢，只見姊姊面色一變，佯裝傷心道：「唉呀，這是在逐客嗎？姊姊好難過啊。」姊姊做了個西子捧心狀，接著似乎被自己浮誇的表演給逗樂了，自己先笑了起來。
 
我無奈的看著她笑了好一會兒，等姊姊止住了笑才又開口：「我這是擔心你吼，這麼晚到家很危險欸。」
 
「嗯，我想也是，所以我沒打算這麼晚回家呀，我今天就睡這了。」姊姊俏皮地眨了眨眼。
 
我瞪起眼睛，見姊姊不像開玩笑，只得擰起眉頭：「可以是可以啦，那我就打地鋪吧。」
 
姊姊蠻不在乎的開口：「不用呀，一起睡床就好啦，這樣還可以聊心事呢。」
 
我黑著臉回道：「我打地鋪一樣可以聊吼！」
 
姊姊搖著頭，一臉感慨道：「真的長大囉。」
 
「……。」我。
 
本以為這晚會就這樣過去，但顯然姊姊是真的打算聊心事。燈才熄沒多久，姊姊的聲音便又在黑暗的房間裡響起。
 
「弟，如果你以後真的交了女朋友，一定要好好珍惜她。」
 
沒等我回話，姊姊又繼續接著說：「不管她的過去是否荒唐，你要正視的，是她的現在，是她愛你這件事。而你們的未來，是自己去開創的，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，不論好的壞的，它們成就了你，化成了養分，就不再是評斷你這個人的好壞的依據了。」
 
「我與睿唯的分手原因，你大概不清楚吧？那段時間還好有你，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走出來。事實上，我也沒想到他對於我是不是處女這件事，會有這麼大的反應。」
 
「我跟睿唯發生關係那一夜，他知道了我不是處女。當下他氣沖沖的逼問我跟誰發生過關係、跟幾人、發生過幾次，這對我是種羞辱，我恨不得賞他兩巴掌，掉頭就走，而我也的確那樣做了，我甩了他巴掌，哭著想要逃離他房間，但迎來的，是他失去理智的獸行。他強押著我，一邊罵我蕩婦、賤女人，一邊毫不留情的侵犯我，言語跟身體的雙重侮辱，我當下真的想一死了之。」
 
「我雖然活著，但也已經死了。我真的累了，弟。」姊姊用氣音說完這句話，便不再說話，而我早已淚流滿面。
 
黑暗中，我只想給姊姊一個擁抱，我輕輕地來到床邊開口：「姊，沒事的，讓我抱抱你，好嗎？」
 
姊姊沒有回應，我又問了一次之後，才驚覺不對勁，我將床頭櫃的檯燈打開，床上哪裏還有姊姊的身影？我急忙打開燈，環視四周，卻發現整個房間沒有任何姊姊留下的痕跡。她床邊的鞋、架上的外套及櫃上的包包，全都不見了，就像是從沒來過一樣。
 
我拿起手機打給姊姊，一響過後立刻被接起，我立刻開口：「姊！你甚麼時候走的？」
 
手機另一端，卻是母親疲憊哽咽的聲音：「你都知道了？」
 
聞言，我不由一楞：「知道什麼？」
 
「你姊今天走了，是自殺。我跟你爸擔心你期中考忙，擅自作主瞞著你，打算等你考完後再說。」母親斷斷續續地說著，聽在我的耳中卻彷若天外之音，似遠似近，虛幻無比。
 
「媽，你在說什麼？姊今天才來找我啊！」我不敢置信地吼道，另一頭的母親卻沉默了下來，許久不語。
 
良久，母親才道：「你爸明天去接你回來，你記得跟班導師說明下。你這週有打幾通電話給你姊，都是我掛斷的，知道你想念姊姊，那就趕快回來看她最後一眼吧……」
 
那天過後，我幫著爸媽處理著姊姊的喪事，那天夜談的記憶明明如此清晰，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。
 
通話紀錄詭異的消失了，曾讓我感到不勝其擾的未接來電通知，不留一個，彷若從未有過。
 
而我回播的電話從未接通，自是母親的擅作主張的隱瞞而有的作為，不是姊姊。自然地，打給爸媽詢問姊姊是否有異狀的那些試探電話，也被兩老用無事隱藏下了。
 
對應姊姊自殺被救下，住進加護病房的日子，正好是姊姊開始頻繁來電的那幾週。也就是說，那些電話是不是「姊姊」打的？或許，沒人可以解答。
 
－End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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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els2007091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